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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起的温暖

有點兒想念自己的父親了,平凡,溫良。我們一年見面的機會很少,一年四季十二個月,我們就只有春節前後的一個月相處時間。從我出生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固定的規律。沒辦法,他工地上的事情春節後開始,春節前結束。當然也是他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所迫。口才不好,只是笑笑。所以在工地這麽多年,不知道他吃了多少啞巴虧,不知道默默受了多少氣,才靠著自己精湛的技術在工地上由開始的一個小學徒到現在的工人師父。
今年回來突然看見他越發瘦了,發呆的時候多了。總是開始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沙發上或是望著天花板,或是閉目,卻還是睡不著。身體抵抗力開始有點兒弱了,春節後的幾度寒冷空氣居然讓他感冒了,連吃藥也不太有效。是藥效不行吧?
挺愛我的,准確說是溺寵。老媽都說只要我跟他提要求,就跟聖旨似的。不但有效率還有質量。也是啊,就這麽一個閨女,身子骨單薄,小時候的幾場病已經把他年輕的心磨的百般脆弱。除了愛,還有什麽心情來對待這個閨女。當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在男朋友懷裡撒嬌時,他的懷抱依然是我安心做小孩子的地方。
他想給我們娘兩盡可能好的生活,這麽多年一直努力在縣城購置一套居所,自己親自設計裝修,一分一毫都不怠慢,害怕以後有小孩撞到墻,墻角都是圓角。天氣好的時候去屋後的山上走走,看看這個小縣城,看看果樹。然後問我,介不介意房子距離市中心稍有點兒遠。我微笑搖頭:這上面清淨,跟老家很相似,可以隨時爬山。是啊,我喜歡什麽都好。
今年工地上的工作要輕鬆的多了,不用再去手把手的教新來的工人,也不用上去高架。一直挺擔心他的高血壓,一直擔心他的手臂陰雨天會疼痛。
我挺不爭氣,為之奮鬥三年的高考,因為最後幾個月出現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男生,擾亂了心緒,最後也只能待在這個職業技術學校。過著不應該這樣安逸的大學生生活。過年回家很認真的問過他,有沒有覺得我很丟臉,不像別人的女兒多麽出彩。他抱我在懷裡,拍拍我的臉:自己盡力就是,老爸老媽不要求你什麽,身體健康就好。
有時候看著自己因為陌生人哭泣而不爭氣的自己,挺討厭自己。自己的父親曾讓我揪心過,他總是笑著跟我說說話。你说,我欠他這麽多,我怎麽還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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